臧仲伦翻译版比较易懂,读另外一个版本差点给我劝退了,避雷!
我不仅不会变成一个心怀歹毒的人,甚至也不会变成任何人:既成不了坏人,也成不了好人,既成不了小人,也成不了君子,既成不了英雄,也成不了臭虫。现在,我就在自己的这个栖身之地了此残生,愤恨而又枉然地自我解嘲:聪明人绝不会一本正经地成为什么东西,只有傻瓜才会成为这个那个的。
要知道才过了区区一分钟,我已经在恶狠狠地想(这是常事),这一切都是假的,假的,令人恶心的虚情假意,也就是说所有这些忏悔呀,所有这些感动呀,所有这些发誓和立志悔改呀等等,都是假的。你们可能会问,我这样装模作样地糟蹋自己,折磨自己,究竟是为了什么呢?回答:为的是无所事事地坐着太无聊了;于是我就矫揉造作一番。没错,正是这样。诸位,最好你们留意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,那时候你们就会明白真是这样。
恐怕有时候是为了找找存在感罢了,一种自我安慰。或许实时生活有些无聊,通过一些造作来逃避无聊和空虚。
要知道,说实在的,我在这里并非主张苦难,但我也不主张幸福。我主张的是……随心所欲,而且主张,当我需要随心所欲时,我随时都有随心所欲的保障。
能束缚我们的往往都是我们看重的东西,我们想留住重要的东西,就需要付出代价,即自由。如果能抛开你想留住的东西,可以相对来说比较随心所欲。
至于我本人,要知道,我不过是在我的生活中把你们都不敢实行一半的事发展到极端罢了,而且你们还把自己的怯懦当成了明智,你们自欺欺人,并以此自慰,因此较之你们,我可能还多一些“活气”。
我们可能是按照某种“模板”在过活,缺少某种打破“模板”的勇气。
一个人,无论何时何地,也无论他是谁,都喜欢做他愿意做的事,而根本不喜欢像理性与利益命令他做的那样去做事;他愿意做的事也可能违背他的个人利益,而有时候还肯定违背。纯粹属于他自己的随心所欲的愿望,纯粹属于他自己的哪怕最刁钻古怪的恣意妄为,有时被刺激得甚至近乎疯狂的他自己的幻想——这就是那个被忽略了的最有利的利益,也就是那个无法归入任何一类,一切体系和理论经常因它而灰飞烟灭去见鬼去的最有利的利益。所以这些贤哲们有什么根据说,每个人需要树立某种正常的,某种品德高尚的愿望呢?他们凭什么认定每个人必须树立某种合乎理性的、对自己有利的愿望呢?一个人需要的仅仅是他独立的愿望,不管达到这独立需要花费多大代价,也不管这独立会把他带向何方。
诸位,理性的确是个好东西,这是无可争议的,但是理性不过是理性罢了,它只能满足人的理性思维能力,可以愿望却是整个生命的表现,即人的整个生命的表现,包括理性与一切搔耳挠腮。理性知道什么呢?理性仅仅知道它已经知道的东西(除此之外,大概它永远也不会知道别的了;这虽然不足以令人感到快慰,但是为什么不把它如实说出来呢?)
这乐趣正是出于对自己堕落的十分明确的意识:是由于你自己也感到你走到了最后一堵墙;这很恶劣,但是舍此又别无他途;你已经没有了出路,你也永远成不了另一种人;即使还剩下点时间和剩下点信心可以改造成另一种人,大概你自己也不愿意去改造:即使愿意,大概也一事无成,因为实际上,说不定也改造不了任何东西。
要知道,我们甚至都不晓得,现在这活的东西在哪儿,它是什么,叫什么名字?你们假如撇下我们不管,叫我们离开书本,我们就会立刻晕头转向,张皇失措——不知道加入哪一边,遵循什么,爱什么,恨什么,尊重什么和蔑视什么了?我们甚至连做个人,做个拥有真正的、自己血肉之躯的人都感到累,并引以为耻,竭力想做一个从不曾有过的泛人。我们都是些死胎,而且生我们养我们的人早就不是那些有生气的父辈了,可我们却喜欢这样,越来越喜欢。我们的兴趣越来越浓。很快,我们就会设法让观念把我们生出来。
“很快,我们就会设法让观念把我们生出来。”